清朝扬州“八怪”之一郑板桥自幼酷爱书法,古代著名书法家各种书体他都临摹,经过一番苦练,终于和前人写得几乎一模一样,能够乱真了。但是大家对他的字并不怎么欣赏,他自己也很着急,比以前学得更加勤奋,练得更加刻苦了。
一个夏天的晚上,他和妻子坐在外面乘凉,他用手指在自己的大腿上写起字来,写着写着,就写到他妻子身上去了。他妻子生气地把他的手打了一下说:“你有你的体(身体),我有我的体,为什么不写自己的体,写别人的体?”晚上睡觉时,郑板桥想到,各人有各人的身体,写字也各有各的字体,本来就不一样嘛!我为什么老是学着别人的字体,而不走自己的路,写自己的体呢?即使学得和别人一样,也不过是别人的字体,没有创新,没有自己的风格,又有什么意思?从此,他取各家之长,融会贯通,以隶书与篆、草、行、楷相杂,用作画的方法写字,终于形成了雅俗共赏、受人喜爱的“六分半书”,也就是人们常说的“乱石铺街体”,成了清代享有盛誉的著名书画家。
郑板桥“宰客”(好联不打折)
1759年,在扬州西方寺前新立的一块碑石目起了路人的围观,原来是大画家郑板桥别出心裁地打出了笔榜,即卖字画的收费标准:“大幅六两、中幅四两,小幅二两。书条、对联一两。扇子、斗方五钱。凡送礼物、食物,总不如白银为妙。公之所送,未必弟之所好也。送现银则心中喜乐,书画皆佳。礼物既属纠缠,赊欠尤为赖账。年老神倦,亦不能陪诸君于作无益语言也。画竹多于买竹钱,纸高六尺价三千。任渠话旧论交接、只当秋风过年也。乾隆己卯,拙公和尚属书谢客。板桥郑燮。”
可以想象,当年郑板桥润格的公布在杨州城内引起了多大的轰动,一时间可谓是满村争说蔡中郎,板桥本人也成了议论的中心。鄙夷者有之,赞许者有之,诋毁者有之,但更多的的人在微微一笑中接受了书画市场上的这一悄悄的革命。叶调生说:“这位板桥老兄真是风趣可掬。与那些道貌岸然,实则视金钱如命,连老友也不放过的假名士相比,他可是一位真正的雅士!”诚如斯言,板桥雅极而俗,出此笔榜,将长期以来笼罩着艺术市场上的酸溜溜的腐臭气息扫荡一空,天空豁然开朗,空气无比清新。
其实,追根溯源,书画家张榜公布润格并非由板桥始,真正的发明人却是清初的明遗老戴易。此公为了筹款买地葬友,“榜于门,书一幅止受银一钱,人乐购之”。通过这个办法,戴易最终竟筹集了四十余两银子。相地葬友自然是足够了。只是戴易卖字不在闹市,知之者不多,所以才有郑板桥独领风骚于其后。郑板桥笔榜面世后,书画界步其后尘者日众。有的甚至就按板桥润格卖字画,或以板桥润格为基础,适当加以增减后制订的。润格既然已经公布了,实行起来却不那么容易,可谓是“知易行难”。郑板桥真不愧为一代宗师,其幽默感在艺术市场上也发挥得淋漓尽致。
当时江西有位张真人,受乾隆垂青,入京朝见后,路过杨州,当地商人都争着要逢迎拍马。有一位想了一个点子,玩点高雅的,就请郑板桥为其写一幅对联。为此他特地差人去江西定做了长丈许,宽六尺多的大纸,并携至板桥处。这纸实在太大,远超出板桥润格“大幅六两”的范畴,又要为其撰句,所以要特别地问一下价钱。板桥不加思索地开价一千两,来人毕竟是杨州的生意老手,随口杀价为五百两。不料板桥却不假思索,欣然应允。提笔一挥而就,顷成上联:“龙虎山中真宰相。”来人赞不绝口,并请其写下联。板桥笑日:“说好一千两,你只出五百两,我只好给你写一半。”来人这才发现自己吃了亏,情急之下又回去请示大商人。这位商人听了哭笑不得,最终万般无奈,如数奉上。郑板桥这才写了下联:“麒鳞阁下活神仙。”真是妙语惊人,商家也十分满意。
像板桥这样风趣潇洒、敢说敢为者其实并不多。由于是风气初开,清代前期书画市场上真正按润格卖画还是不那么容易。相反,也有一些人走向另一个极端,把卖字画完全等同于一般交易,逐步庸俗化。
实际上,直到今天,大部分书画一级市场都是"地下市场",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原始交易方式,既可以让画家漫天要价,又可以保全名士的面子,当然所得税也就更不用谈了。而买者则认为一级市场的交易费用低,又没有中介机构的转手加价,其价位肯定要低于画廊和拍卖行的价格,宁愿听画家胡吹乱侃,只要把价格砍下来就不虚此行了。